清晨，阳光升起，掠过引江河，照射在大地上。
坐落在江都区浦头镇的颜塔村，是扬州地区最早沐浴到初阳的地方。在颜塔村蜿蜒的乡道间，一所小学居于一隅。这是江都目前仅有的一所村小，颜塔小学现有12名授课老师、3名代课老师，200多名学生。
7月5日早上8：00，颜塔小学已经放暑假了。刚刚荣获“江苏省优秀共产党员”的柏玉华来到学校，庄重地来到国旗台下，升旗、行注目礼。
柏玉华，颜塔小学校长。23年前，他来到这里任教。23年间，他和一群扎根村小的老师们共同见证了学校的变迁：曾经的两排小瓦房变成了三层楼房，校舍里有了现代化的教学仪器，操场铺上了塑胶跑道；23年间，他们笑送一只只“阳光鸟”，飞向属于他们的人生舞台。
“这里的学生，都是农村少年，有的是留守孩子。”柏玉华说，我们坚守在这里，就是想在孩子们的心田里，种下知识改变命运的种子，让梦想飞越村落。
一个信念 尽己所能，让农村孩子成长成才
1998年8月底，夏日的暑热尚未消散，刚从扬州师范学校毕业的柏玉华，从丁沟镇骑着一辆自行车，背着背包，骑行了三个多小时，来到距家30多公里开外的颜塔村。
得知被分配到江都最东面的一所村小，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颜塔小学出现在眼前，柏玉华还是震惊了：这里比预想中的样子还要差啊。
两排12间低矮的教室里，满满当当地挤着700名学生。教室墙上的石灰斑驳，轻轻一碰便会脱落；课桌间仅有一条逼仄的过道；煤渣铺设的操场，到了下雨天就停摆；学校里不通自来水，洗衣服只能到河边……
初来乍到，先家访。一次途中的偶遇，让柏玉华痛心不已。校门前田埂边，一个10岁左右的女孩呆坐着，满眼惆怅地望着远方。柏玉华上前询问，女孩哇的一声就哭了。原来，女孩期中考试数学成绩不及格，感觉对不起在外辛苦打工的父母。
“农村的孩子特别懂事，颜塔小学真的太需要好老师了。”柏玉华说。自此之后，一个信念渐渐萌生：我要留下来，尽己所能，让农村的孩子成长成才。
当年，和柏玉华同时期进入颜塔小学的，还有刚从高邮师范学校毕业的曹金兰。出于共同的目标理想，2年后，两个年轻人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结婚那一天，老校长陈伯让主持婚礼，向柏玉华、曹金兰夫妇深鞠了三躬，一躬代表学校、一躬代表学生、一躬代表村里的乡亲们。
1999年初冬，上级单位拨款，老师集资、带头劳动，学校东侧三层教学楼正式开建。得知学校新建校舍，附近的学生家长，做瓦匠的、做木匠的、做水电的，主动前来帮工，分文不要。2003年，西侧的教学楼也随之建起，学校还通上了自来水。操场上，铺起了水泥地面，塑胶跑道。教室里，有了现代化的教学仪器……
就这样，颜塔小学在这群老师手上，一块砖、一块瓦，慢慢长出了现代化的模样。
一份付出 不让孩子们输在起跑线上
在颜塔小学，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几乎所有学生脖子上都挂着一把钥匙。学生家长或常年在外务工，或很晚才能下班，孩子放学回家，往往都是第一个开门。
曹金兰是六年级的语文老师。刚分配到学校任教，春季新学期第一节课，她询问班上的学生，寒假前布置的阅读书籍，大家都读了吗？孩子们一个个低下了头。很显然，整整一个寒假，孩子们“小马驹撒欢了”。
培养爱阅读的习惯，先从阅读好书籍开始。家里没有氛围，那就从课堂上开始。渐渐地，学校里的读书声，一浪高过一浪。在一群科班老师的引导下，颜塔小学的学风一天天在改变。
每天下午放学前，语文、英语该背诵的，必须在任课老师跟前一篇篇背完；数学题，必须经过任课老师一道道改完，全部完成，才能回家。
“不让学生把作业带回家”，背后是一群教师的陪伴和付出。
柏玉华把“扣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视为颜塔教育的最高目标。“我们十几个任课教师拼尽了心血，端正孩子们的学习态度，培养他们的学习习惯，引导他们打开知识世界的猎奇心理，就是不想让他们输在起跑线上。”
有这样几个数据，或许是最好的回报。20多年间，从颜塔小学走出去的学生中，超过100人考上一本高校，其中3人考上了清华和北大。
每年的毕业季，是柏玉华最高兴的日子，经常有学生打电话、发短信给他报喜。“他经常向我炫耀，哪个学生考上名校了，哪个学生去搞研究了，然后露出欣慰的笑容。”学校总务主任蔡文兰说。
每年寒暑假，不少毕业生都会回到母校来看看。陈鹏晨，2009年毕业于颜塔小学，如今是一名留学美国的博士。去年暑假前，他回到母校看望恩师们，动情地说：“回到颜塔小学，就有一种力量。学习是一辈子的事，唯有学习，才能跨过人生的‘窄门’，看到理想和希望。”
一种责任 帮助孩子追求梦想实现理想
在颜塔小学待上一天就会发现，十几位老师没有一刻是闲着的。早晨来到学校，陪学生早读；课间待在班上，和学生聊天；中午批改作业，稍作休息；傍晚，抽检作业，加班备课。
这些年间，老师们练就了一个超能本领，察言观色。只要发现班上哪个学生神情不对，那肯定是有心事。
“五六年级的孩子，开始有了叛逆心理。父母长期不关心，很容易导致孩子心理上出现问题。”柏玉华说，根正才苗壮，小学是学业夯基础的阶段，学校要疏导孩子们的心理，保证他们从“心理叛逆”完成“成长逆袭”。
曹金兰的班上，就有一个女生出现了心理问题。一次课间，这名女生趴在桌上无精打采，同学叫她爱理不理的。课后，曹老师走访了女生家的周边邻居，了解到女生父母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平日女生和妈妈亲近，总是与父亲对着干。曹老师找女生谈心，与女生妈妈交流，缓和女生和父亲之间的矛盾，不让家长间的问题影响到孩子的成长。
在颜塔小学，去年刚入职了两个新老师：沈婷和王莉。今年春节前放寒假，一位学生家长在学校微信群里，向沈婷老师表示感谢。众人一头雾水，经了解才得知，原来，沈婷发现班上的一位学生穿得太单薄，便为他买了新衣。
“去年刚来学校的时候，也一样犹豫。毕竟这儿离江都城区太远了，一周只能回家一趟。”王莉还记得，刚入职时，柏玉华对她说：“这个地方偏，条件简陋，先别急着离开这里，干一个月再说。”
今年43岁的柏玉华，大儿子在老家丁沟中学读高中。为了自己的孩子和这群村里的孩子，他和妻子曹金兰每天迎着晨光奔赴学校，追着夕阳赶回家中。
农村，教育输送的最末端。柏玉华说，“乡村振兴，先要扶智、扶志。一个是智力的智，一个是志气的志。”记者 嵇长青 张旭 李彬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