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一家工艺品商店,被一瓶浪漫的紫色干花吸引。虽是一簇,随性、自然的斜放,散发出一种天然的美。细问材质,方知是茅花印染而成。
一听是茅花,脑子里一个久远的画面跃起。透过蓝色的灯光,仔细端详,记忆深处的茅花如海浪翻涌。
儿时的春天,放学后的孩子们,时常会挎着竹篮,成群结队,一路欢歌去打茅花。那时,打茅花和打树叶一样,是小学生们学习之余的家务劳动之一。虽有辛苦,也有快乐,更有美。
每当看到远处现出一大片茅花,欢快的脚步飞奔而去。先赶到的伙伴躲藏起来,让追赶的玩伴循着笑声找寻一番。而我更喜欢张开双臂,站在无边的天空下,尽情欣赏茅花随风摇曳的身姿。有时,跟随茅花的舞姿,兴奋地扭动起来。
风动,茅花欢。
春风吹过,一波一波茅花往前推进。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甚是壮观。那份壮美:辽阔、流动、自由,使人心生荡漾。想来,乐府诗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打茅花,动作简单。五指一哗啦,抓住茅花,轻轻一提,随着拔起发出的吱吱交响,满把的茅花就握于掌中。速度快的小伙伴,灵巧的双手如纷飞的蝴蝶飞舞,那姿态,娴熟、敏捷而优美。
每个人每次都想多打一些,再多打一些。有的人甚至带着两三个用来装茅花的容器,只为帮家里多作点贡献,把自己的力量用到极限。
力量有余,完成了的伙伴会去主动帮助弟弟妹妹们。让每个人的篮里,筐里,布袋里都满满当当。
为使打好的茅花不被凌乱,大家从中挑选数支略长的茅花,简单粗略地搓成细绳,一把一把捆扎结实。然后一摞一摞整齐放回。如果天色还早,伙伴们就在草地上稍作休息。淘气的几个,难免再嬉戏,疯耍一回。
回家的路上,是个艰难的过程。各种姿势,应有尽有。有扛的,有背的,有提的,还有拉的。有的哥哥姐姐既扛,又提,又背。力气大的为力气小的托举一把,力气小的表示谢意后,大声喊出一嗓子,为自己鼓劲加油。总之,绝不落下一根装好的茅花。全力带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踏着夕阳, 满载而归。
夜梦中,满是茅花飘动的身影。
打回的茅花,在阳光下有序展开,日复一日的反复翻晒,直至完全脱去水分,等晒干后,花蕊卖给收购药材的商贩,以换点小钱贴补家用。剩余部分可制作成扫把或茅窝。
那个年代,家家条件相当。日子虽清苦,但孩子们为能给家里增加微薄的收入,总是毫无怨言,尽自己所能。
一阵微风吹动了瓶中的茅花,吹乱了我如茅花般的发丝,也吹散了我遥远的记忆。
茅花的开谢周期非常短暂,犹如我们逝去的人生。几瓶茅花工艺品置放在家中最显眼的位置,那里绽放着我的童年,储藏着永远回不去的人生美好。
当年一起打茅花的小伙伴,你们现在哪儿?你们都还好吗?几时我们再次约起,一同去打茅花,赏茅花吧!夕阳下的茅花一定会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