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个孩子，有两个完全残疾

走进通州区花园新村小区15幢106室车库，狭窄的过道里摆放着一张简易床、一张方桌、一条长凳。沈秀美的大女儿朱秋萍紧靠方桌坐着，低头抠着手指，小儿子则坐在门口的长凳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挂在墙上的电视。

“是不是看着就是两个正常人？”74岁的沈秀美站在车库门口，深深叹了口气，“就这样坐着，不说话、不走路，就跟正常人一样。两人都是先天性小儿麻痹症，大女儿完全坐不住、站不住，要不是靠着桌子、墙，她早就躺地上了；小儿子稍微好些，能拉着扶手自己往前挪几步，走多了也不行，摔在地上没人拉根本站不起来。”

曾经，沈秀美也有个幸福的家庭，她与爱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尽管因为一次生病，其爱人双目失明，但她依然嫁给了他。“刚结婚那会儿，我们真的很高兴。虽然他看不见，生活多有不便，但我可以照顾他、陪着他。”回忆起过往，沈秀美眼眶不禁红了。

“大女儿出生后直到3岁她还坐不住、站不住，辗转跑了好几家医院，医生都说这是先天疾病，根本治不好。可孩子是无辜的，我怎么能放弃？一直到她6岁，我们才渐渐灰心，并鼓起勇气生下老二，庆幸的是老二很健康，并且隔不多长时间，我又怀孕了，或许是老天补偿我。”

可是意外再次降临，老三渐渐长大，竟然跟姐姐一样也不能独立行走，说话也比同龄的孩子晚。“3个孩子，只有老二是正常的，我是造了什么孽？”沈秀美抹抹泪水，眼中满是悔恨。

辛苦劳累，却咬牙坚持不放弃

“前几天残疾证需要再审核，我和老二一起带他们去医院做鉴定，医生看了看老三，满脸疑惑，这不是挺正常的嘛？残疾证可不能作假？我真是哭笑不得，老大今年52岁、老三44岁，如果只是为了做假残疾证，那我这几十年来吃的苦、受的累算什么？我多么希望他们都是健康的，可以成家生子，我也能颐养天年。”沈秀美无奈地摇摇头。

两人都没有自理能力，身边时刻离不开人，为了照顾他们，沈秀美一直没上班，直到年近40岁，才在政府的照顾下进了厂，赚些微薄的工资。再加上爱人的补贴，一家人勉强度日。

2000年，灾祸再次降临。沈秀美的爱人查出患了肠癌、肝癌，经历了化疗、手术，撑了3年，他再也撑不下去。“临走前拉着我的手，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3个孩子，所以再苦再累，我都得坚持。”沈秀美说，没想到如今都过了17年了，她满头白发，老二儿子都20好几了，近期正在准备考研，老大、老三依然是老样子，穿衣洗漱要人帮，吃喝拉撒要人管。

2019年，沈秀美连续多日高烧不退，挂了水，热度退下又上升，反反复复，一直不好。做了核磁共振，才发现她胆管、肝管里均有结石，且结石位置极其危险。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她在医院住了2个月，花了20多万，总算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自此，她身体一直不好，每个月得坚持吃药，药费就得1000多，外面还欠着亲戚朋友不少钱。

努力生活，能糊一天是一天

“有人建议说把两人送到寄养院，我思来想去还是拒绝了，一来寄养院花费高，我负担不起，二来两人完全不能自理，寄养院能抽出人、付出精力照顾他们？请阿姨的话，花费也不少啊。”沈秀美进退两难，老二拍板给姐姐、弟弟请个阿姨。

“要不是看她家可怜，老实说，我还真不愿意来。”阿姨蔡学琴家住的不远，对沈秀美家的情况有所耳闻。“两人吃饭要人喂，刷牙、洗脸、换衣服都得有人帮，照顾他们比照顾婴儿都累。打个喷嚏，要么是饭碗摔了、要么就是人摔了；尿不湿要花钱买，舍不得用，裤子就得经常换。饭桌上常年不见荤腥，蔬菜还都是亲戚朋友送的，老太太简直抠死了。可她真的是不容易。”

好在老二很懂事，家里的水电煤气费全包了，再补贴母亲一半药费，偶尔买些荤菜过来，给一家人改善伙食，其他再多也拿不出来。“我也不好意思要，毕竟他自己还有个家要养，孙子还在上学，我们3个能糊一天是一天。”沈秀美说，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万一哪一天她走了，谁来照顾姐弟俩。

（记者徐爱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