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荣誉同样属于所有忠于职守、无私奉献的共产党员,属于所有爱岗敬业、辛勤奋斗的教育工作者。”在江苏省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座谈会暨“两优一先”表彰会议上,中国科学院院士、南京大学地球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沈树忠作为江苏省优秀共产党员代表发言。
暑假期间,当记者联系到沈树忠院士时,他告诉记者,7月中旬,他刚从新疆野外地质考察归来,眼下团队正忙着分析野外带回来的岩石样本,疫情并没有影响到工作的节奏。
7月,新疆东北地区沙漠荒无人烟,热气蒸腾,户外温度最高达40摄氏度以上,沈树忠一行风尘仆仆,只为了奔向一段足足10公里长的地层剖面,“那是当地挖掘沟渠暴露出的岩石层,得到消息后,我们就迅速赶来了。”
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都在与化石、实验数据打交道,或奔波在世界各地做野外考察和采集工作。沈树忠的这个工作状态,30多年来从未改变。在沈树忠的电脑内盘中,有个“巨大”的相册文件包,里面有意大利、法国、缅甸、柬埔寨、巴基斯坦、伊朗等诸多国家的目录,点开一看,里面没有一张斑斓的风景,满眼都是光秃的山脉和剥离的石块,这都是他近十年野外考察的地方。
多年来,沈树忠踏遍了祖国的青山绿水、沙漠戈壁、山川平原。他曾先后5次进入喜马拉雅山区,采集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第一次去西藏时,条件还相当艰苦,连续一个月跋山涉水,他总共背回来几百公斤重的石头。
这次团队在新疆的条件也很简陋,小旅馆停水,沈树忠一待就是两个星期。天蒙蒙亮,他就带队出发,下午5点收队回驻地。除了在野外课堂实地传授学生科学知识外,沈树忠更想让学生们对野外工作有切身的感受,“要成长为优秀的地质工作者,我们不仅要在学术上有思想,有甘坐‘冷板凳’的精神,还要有吃苦耐劳的品质,能在野外长期工作,要具备很强的观察能力。”
因为长年的野外工作,沈树忠保持了雷打不动的锻炼习惯,身体素质超过很多90后,学生们评价道:“老师的身体素质比我们好,去野外的时候永远跑在最前面,而且步子很大,我们都跟不上。”对此,沈树忠也很自豪,“不抡大锤,怎么敲得碎硬石头呢?”
野外工作没有周末和节假日,只要现场工作不停,沈树忠就不能休息。他像很多科研工作者一样,沉浸在科研的乐趣中,“和自然融合是我们的工作,层层叠叠的岩石蕴含着破解地球和生命演化的奥秘。”
浓厚兴趣的另一面,是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沈树忠说,从油气矿产资源的分布和形成,到全球变化与地球形成演化等重大科学问题,地质学研究要面向科学前沿,面向国家重大战略需求,迎接挑战。
像树一样深深扎根大地,忠于国家,忠于事业——“沈树忠”的名字无意间透露出他的个性和品质,也是他一路走来的人生写照。
1996年,沈树忠被教育部选派赴日本留学,后来到澳大利亚从事博士后研究。在澳大利亚期间,他发表了一系列有关西藏和冈瓦纳大陆的论著,在古生物学界崭露头角。正当沈树忠科研做得如火如荼时,他收到了来自中科院南京地质古生物研究所金玉玕院士的邀请,很快就带着全家回国工作。
回看当初的选择,沈树忠感慨自己选对了,“国外科研条件、生活环境是好一些,但在国外无论干什么,都得依赖别人的实验室和团队,干得再好也是‘打工仔’,只有回到了祖国,才能当科研的主人。”
和祖国一起前进的感觉是怎样的?沈树忠很有感触。虽然国际合作已成为现代地质学研究的必然趋势,但是国际团队之间也存在竞争赛跑。就拿地质学上赫赫有名的“金钉子”来说,经历中国科学家几代人的努力,才牢牢地将“金钉子”“钉”在了中国的大地上。
“金钉子”是定义和区别全球不同年代所形成地层的唯一标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南京地质古生物研究所的老一辈地层古生物学家,在缺少资料的情况下,手握一把小铁锤,在浙江煤山一带把一层层岩石研究透彻。” 2019年,作为二叠系两个“金钉子”落户中国的主要贡献者之一,沈树忠获得了国际地层学金奖,成为全球第五位获此殊荣的科学家,也是第一位获此奖项的亚洲科学家。沈树忠告诉记者,获奖的主要贡献之一,源于他所参与的由金玉玕院士领导的浙江长兴和广西来宾两颗“金钉子”的研究,“全世界目前为止确立了77颗‘金钉子’,中国就有11颗,这代表了国际地层学研究的领先水平,‘金钉子’一旦在中国建立,全球研究者在地层研究中,都要参考我们中国的标准。”
沈树忠像一枚“金钉子”一样,深深扎根学术的岩层中,不断尝试新的方法,努力取得新的突破。今年年初,他团队的一项成果入选了中国科学十大进展,他和团队自主研发的人工智能算法,重建了全球第一条最高精度的古生代3亿多年的海洋生物多样性变化曲线,将全球历史时期生物多样性研究的时间分辨率提高了400多倍。
“我深刻体会到,实现学术报国才是一名科研工作者的价值所在,立志以实际行动感恩党和国家的厚爱与培养。”沈树忠说,作为一名新时代科研工作者,他将一如既往在教书育人和科学研究工作上永葆奋斗初心,“新时代的年轻人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前所未有的科研条件,除了在科研上砥砺前行,我将努力做好育人育才的良师,期待他们取得更大的成就。”□ 本报记者 杨频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