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名木,作为点缀在绿水青山美丽画卷上的璀璨明珠,是记录历史的一本书,是承载乡愁的一叶舟。
据统计,徐州目前共有古树名木9342棵,其中主城区建成区有121棵。
树龄在百年以上的大树即为古树,那些树种稀有、名贵或具有历史价值、纪念意义的树木则可称为名木。
古树名木历经风雨沧桑,大多树体高大、形态奇特,给人以美学上的享受。
今天,让我们一起来倾听徐州古树名木“讲述”那些刻在年轮里的光阴故事——
900多岁圆柏:见证从“满冈乱石”到“森林城市”
◆自我介绍
我是云龙山上所有树木中年龄最大的,已经900多岁了,笔直地挺立在大士岩寺观音殿后。身高12米,胸径41厘米,树冠的高度已经超过了观音殿的屋脊。
我是一种常绿乔木,经历近千年的沧桑,树冠仍然郁郁葱葱,每年春天都会长出嫩绿色的果实。树干的北侧由于受到风霜雨雪的侵袭,树皮已经脱落,但丝毫未让我的身躯有半点弯曲,高大挺拔的躯干与古寺庙的黛瓦勾檐交相辉映。
◆我的故事
我大约出生于1093年北宋时期,也就是一代文豪苏轼离开徐州、离开云龙山14年之后,在放鹤亭附近的僧舍中,不知何人将我种下。那时候的云龙山正如苏轼诗中描述的“满冈乱石如群羊”。在这片石灰岩山地上,在薄薄的土层中,我顽强地生长着。
直到清康熙年间,时任徐州知州的姜焯建造大士岩寺,我的周围开始有了高大的亭台殿宇,院内又多了几棵侧柏。与侧柏相比,我长得更为笔直、圆润一些,枝条向各个方向均匀分布。但因为遇到过几场雪灾,我的冠幅缩减了不少。
作为古树,我自然会得到一些优待。树干周围加了一圈护栏,禁止游客在我身上系祈福带,管护人员会定期为我浇水。浇水的时候最让我感动,他们采用缓慢的水流方式从根部灌溉,直到浇透为止,同时还会给我松土,让水分在土壤中均匀分布,增加土壤的含水量。去年夏天连续多日高温,管护人员每天上午10点前、下午4点后都会对我的身躯、枝叶喷水,提高我发挥光合作用的效率。
为防止我生病,管护人员经常在树下观察有没有虫粪,一旦出现病虫害,就会请“树医生”前来为我诊治。
900多年,我见证了云龙山石头缝里长出遍野青绿,见证了山下这座城市变身“森林城市”,并深深为之骄傲。
“颜值担当”瓜子黄杨:慢一些,生命会更美
◆自我介绍
因为是黄杨属,青绿色的叶子形状类似于瓜子,所以我有了瓜子黄杨这个名字。我和一名同伴分别居于云龙山兴化禅寺和大士岩寺,均300多岁。我身高5米,胸径30厘米左右,冠幅达到5米,形态优美如盆景,材质纹理美丽,背阴处长出了苔藓。春天来临,我会开出嫩绿色的小花。
◆我的故事
云龙山因众多古树名木的存在更显底蕴深厚。如果说圆柏是直冲云霄的豪放派,那么我就是婀娜多姿的婉约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颜值高”的缘故,管护人员给我做的围栏最为精致,不是简单的金属铁链,而是用石头垒就,上面还有祥云镂空图案。远看,我真如一个美丽的盆景静立于寺庙之中,来往游客总喜欢跟我合影。
黄杨木以生长缓慢闻名,传说我500年只能长20厘米粗,被明末清初的文学家李渔称为“木中君子”。他的《闲情偶寄》中更是记有“黄杨每岁一寸,不溢分毫,至闰年反缩一寸,是天限之命也”。
进入兴化禅寺,右拐至一个静谧的院落,就会发现我的身影。这里曲径通幽,玉兰花开得轰轰烈烈。虽然我的花儿很不起眼,但“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管护人员担心花儿开得太旺夺取我的养分,会想办法控制我开花。
如果我身上出现了病虫害,他们总是第一时间发现并处理。有一次,我的树根出现了几个蚂蚁洞,他们请教技术人员后,用水泥封死洞口,蚂蚁很快就消失了。受到如此关爱,我当然要负责“貌美如花”。
也许,慢一些的人生才会更美丽。不信,你们看看我身上那精美的纹理。
“古寺卫士”侧柏:有幸成为荒山绿化先锋
◆自我介绍
大士岩寺天王殿门口,我和同伴犹如两个忠诚的“卫士”,在这里守护了300余年。我身高14米,胸径73厘米。因为生长在院内,少受风雪的侵袭,也因为更适应徐州的“水土”,我们甚至比那棵900多岁的圆柏还要粗壮、茂盛。虽然树干上有几个浅浅的树洞,但完全不影响长势。
◆我的故事
在庄严肃穆的大士岩寺中,我一直享受着管护人员和游客的呵护。为了避免烟熏火燎影响我的生长,游客焚香祈愿使用的是最细、最小的香。人们甚至为我想象了一个美好的传说——先摸一下我身上的树洞,转三圈后,如果正好摸到同伴的树洞,就能心想事成。
300多年前来到这里时,我怎么也想不到,我的家族会“占领”徐州大大小小的山头,让这里的荒山全部披上绿装。
1949年之前,徐州市有51万亩石灰岩山地。上个世纪50年代,徐州开始向荒山进军,曾选择过刺槐、皂角、臭椿等树种进行绿化,但均以失败告终。栽什么树能成活,成了当时林业工作者面临的一大难题。
一次偶然的机会,林业工作者在大士岩寺中发现了我,我和同伴树体高大、生长旺盛,给他们提供了灵感,决定引种侧柏进行试验,结果一举成功!到1958年,全市石灰岩山地侧柏造林面积已经达到32万亩。
有了我们作为先锋,徐州山体的生态环境越来越好。现在云龙山上种植了朴树、三角枫、乌桕等树种,变得多姿多彩,侧柏家族逐渐成了“配角”。但为了让城市更绿、更美,我们甘愿默默守护在这里。
会“吐”水的四照花:石缝里诞生爱的奇迹
◆自我介绍
你如果来兴化禅寺,一眼就能看见长在进门台阶中间的我。虽然我只有70岁,在古树名木中尚属“年幼”,但作为山茱萸科植物,我的同伴在徐州相当稀少,能长到60岁以上更为珍贵,因此,我被列为江苏省二级名木。我身形高大,到了夏天枝繁叶茂,还会开出满树白花,与身后的“寺庙黄”相互映衬,吸引很多游客前来打卡。
◆我的故事
据可查资料,我是徐州唯一一棵树龄超过60年的四照花。可能是候鸟迁徙中的一次偶然,将我的种子落在了兴化禅寺台阶的石缝中。靠着稀薄的土壤和顽强的毅力,我悄悄萌发了。在寺庙僧人和管护人员的精心呵护下,我得以茁壮成长。
为了回报大家,我努力生长,初夏开花,色白如玉,盛开时犹如满树蝴蝶上下飞舞。叶片入秋变红,红叶可观赏近1个月。
最为神奇的是,近年来,每逢农历二月十九云龙山庙会前后,我的叶片尖部都会出现大量的小水珠,如小雨滴般落下,引来无数游客参观。人们纷纷用瓶子或盆接水,有的用水洗脸,有的甚至直接饮用。
技术人员考察后,对这一神奇的现象作出了解释:这是因为我被照顾得好,根系生长非常健康,近年来农历二月环境温度突然增高,导致我的蒸腾作用加剧,根系吸收了大量的水分后,叶片来不及消耗,就会把多余的水分“吐”出来。
我想说,哪里有什么奇迹?这都是爱的力量。
千年国槐:用生命去守护
◆自我介绍
在美丽的辛山公园北侧一处长满荒草的闲置工地上,如果不是有心人,很难注意到我老态龙钟的身影。然而,就在这旷野之中,我得以自由地呼吸,得到自然雨露的滋润。虽然身体残缺了一部分,但春夏时节,我会更加枝繁叶茂。我已经1023岁了,被评为一级古树,身高7.5米,胸径1.1米,最茂盛时冠幅达8.3米。
◆我的故事
我的故事,要从唐末宋初年间讲起。那个动荡的年代,一户姓沈的家庭来到徐州李屯安家落户,在院子中种下了我。
1000多年的风雨飘摇,我有幸得到沈家人的呵护。我现在的主人名叫沈丙武,今年80岁高龄了。他自小就受父母教诲,从不在我的身躯上攀爬、嬉闹。在缺医少药的年代,听说我的花朵和嫩皮可以治疗上火、破伤风,他们也只是在树下捡一些落花和树枝食用。日本人侵略徐州时,曾经要伤害我,主人一家拼命阻拦,才保下了我。
从那以后,主人对我更加爱护,每周浇两次水,一周打一次药,一年施一次肥。每次下完大雨,他都要小心擦拭我的身体,防止长出黑色的“雨锈”。我的身躯残缺了一半,他担心我的身体无法支撑,就用砖头垒起了一根支柱。在村邻都抢着建房子的时候,他把50平方米的院子全部留给了我,只为让我自由生长。当然,我也尽自己的能力护佑着主人一家。每年夏天,他们都会坐在树下乘凉,我殷勤送上习习凉风。
2019年,村子拆迁了,我与要搬家的主人难舍难分。他告诉我:“你是‘国宝’,不是我的私人财产,我不能带你走。你放心,相关部门会照顾好你,我也会经常来看你。”
主人没有食言。临走之前,他请求相关部门为我安装了金属支架,加了围栏,挂上了“国家一级保护树木”的牌子。拆迁的时候,村委会安排专人守护着我,防止我被误伤。
转眼间4年过去了。主人依然牵挂着我,每隔半个月左右,年届8旬的他都会骑上半个多小时自行车来看我。有的路段崎岖不平,我好担心他的身体啊!我和他都老了,但我们都很庆幸生活在这个幸福的时代。春天又来了,我还会努力发芽、开花!
1500多岁银杏:人们仍然爱我衰老的容颜
◆自我介绍
作为植物界的“老寿星”,我已经1500多岁了,身高18米,胸径1.2米。从2018年开始,我出现衰弱的迹象,叶片变小,果实减少,树干出现空洞。经过为期大半年的诊治和管护人员的精心照顾,我的身体有了好转,又长出了绿油油的叶子。
◆我的故事
古树常常与古寺共生。在邳州市四户镇白马寺村,原有一座北魏正光年间(公元520-525年)建成的白马寺,我就生长在寺的东北角。后来寺庙被毁,但我幸运地存活至今。
传说白马寺原名大佛寺,唐朝薛仁贵东征时在我身上拴过白马,因而改名白马寺。2016年,央视“CCTV发现之旅”专门来此拍摄微电影——《白马寺传奇》。在我盛年时期,树干需要4人才能合抱,覆盖面积300多平方米。2016年11月,全国绿化委员会办公室、中国林学会联合授予我“全国十大最美古银杏”称号,我被冠名邳州“银杏王”,因而成了“网红”。
如今的白马寺于2015年8月23日重建,2017年1月14日开放。捐建者李允海一直对我非常关照。2018年,他发现我长势变弱,立即将情况上报。省、市林业方面的专家纷纷赶来为我诊治,提出了各种建议:将树盘由小改大,把周围的青石板切割成条状,让树根更好地呼吸;将根部表层细沙更换为富含有机质的土壤;疏通树木周围排水系统……经过精心救护,我慢慢恢复了健康。
现在我已经失去了最美的模样,但管护人员仍在精心照顾着我,定期浇水、施肥、修剪、打药,还经常给我“输液”补充营养。秋天的时候,我也会挂果,管护人员担心果实会抢夺我的养分,早早就将果实摘除。
暮鼓晨钟,岁月静好。我和白马寺一起守护着一代代邳州人,也有幸得到了人们的庇佑。
百岁木瓜:当树香遇到书香
◆自我介绍
123岁的我,可以说是古树中的“小年轻”,但在徐州一中夹河校区的校园里,我是最古老的一棵树木。我身高6米,长势茁壮,随着春天的到来,已经发出嫩绿的细芽儿。地上还有几只去年秋天掉落的木瓜,周围梅花、玉兰花灿若云霞。在学子们的琅琅读书声中,我愉快地生长着,每年都会结出很多果实。
◆我的故事
也许我命中注定与读书人有缘。《诗经》中《卫风·木瓜》就有这样的诗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100多年前,安徽萧县白土镇一位姓张的读书人进京赶考,回乡后亲手将我植下,祖辈几代人对我呵护备至。这个家族最后一个主人张老先生没有儿女。1998年,时年80岁的他已经无力照顾我,徐州一中便将我购置到校园中。
刚移植的时候,我被剪去了很多杂枝,但我非常适应这里的环境,绿化带中土壤肥沃,四周还种有松、竹、梅,是个清雅之所。当时的孙铁峰校长专门题了《古木瓜树》的石碑立于树旁,记录了我的乔迁:“次年便枝繁叶茂,至秋更是硕果累累。或曰:似得归处。”
25年来,在这座典雅古朴的校园内,我见证了一届届莘莘学子的成长。秋天,成熟的果实落到地上,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有学生会捡回教室送给要好的同学。当树香遇到书香,读书的疲劳也许就会烟消云散。
每年高考前夕,还会有很多学生到我这里虔诚地许愿。许许多多毕业生从这里扬帆起航,奔赴各地,为祖国的繁荣昌盛贡献力量。
从徐州一中走出去的学子,常常会在回忆母校的文章里提及我。也许那份木瓜的香气,会一直萦绕在他们美好的少年时代。
■记者手记
保护古树名木 人人有责
一树具一态,巧与造物争。古树名木是悠久历史的见证者和讲述者,是不可再生的自然文化遗产,具有重要的生态、历史、文化、科学、景观和经济价值。据统计,徐州目前共有古树名木9342棵。
保护古树名木,不仅因为它们是自然界和前人留下来的珍贵遗产,更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动实践。
近年来,我国对古树名木的保护力度不断加强。2015年发布《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要求切实保护珍稀濒危野生动植物、古树名木及自然生境;2019年,全国人大常委会修订《中华人民共和国森林法》,将保护古树名木列为专门条款。徐州将每一棵古树名木都记录在册,实行挂牌保护,日常管护责任落到单位或者个人。主管部门定期巡查并提供技术指导,今年还计划对部分长势衰弱的古树进行“复壮”。
古树枝柯少,枯来复几春。古树保护得好,反映人们的生态意识强。从长远看,保护古树还会给城市品质、市民幸福感和文化延续带来价值。
然而,保护古树名木仍然任重道远,每年都会有古树名木消失。我们一方面要充分认识保护古树名木的重要意义,增强社会公众对古树名木保护的知晓度和参与度;另一方面还需实行部门联动,形成古树名木保护的合力,依法严厉打击破坏古树名木的违法犯罪,促进古树名木保护领域行政执法与检察机关法律监督实现有效衔接。
保护古树名木,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人人有责。让我们携手保护古树名木,让一株株古树焕发新的生机活力,为子孙后代留下绿水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