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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省委宣传部 江苏省精神文明建设办公室 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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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阜宁:何家坞,你是我亲切而遥远的怀念(邱春潮)
2021-12-30 09:18:00  来源:阜宁日报  

作为一个地理概念,在我约莫十岁之前,古河仍是相对抽象而模糊的存在,远不及那个叫杨石庄的小村子。我甚至怀疑我相信过“宇宙的尽头”是古河。故乡者,不是历史记忆的宏大叙事,而是具体而微的草木山河。于我,魂牵梦萦的,是流水潺潺的月亮河,是葱翠于炎炎夏日的菱角和莲藕,是黄昏里袅袅于天际的炊烟,是栖于老槐树上的空荡荡的鸟巢。所谓衣胞之地,被高度浓缩在一个约一千人口的传统村落。同无数70、80后的苏北农村孩子一样,我的视线和活动范围似乎也仅限于舍南舍北,以及周边的几个小小村落。当然,天地虽小,并没有禁锢住骨子里的野性。三十年前,在古河腹地,那个叫杨石庄的村子里,所有的童年,都散发着粗粝和奔放的气息:火柴盒,纸包,跳皮筋,滚铁环,打瓶盖或玻璃球,掏鸟窝,捕蛇,用面筋粘知了,被紫色桑葚着色的短袖衬衣。所谓“完整的童年”,并非指抽打在屁股上的母亲的木棍,或者落在身上的父亲的皮带,更应指一个孩子,在童年时代,完成了他本该完成的成长仪式和过程。这是我三十年后,面对我的孩子们,常常生发的孱弱的慨叹。

故乡的外延,随年龄增长渐次扩大。岗刘,神墩,中桥,小韦,大梁,唐庄,陶庄、大冲……,这些地名,开始烙进我的心中,构建起更宽泛的关于故乡的概念。而实际上,我真正意义上地走出杨石庄,是到镇上的中心初中读书。我骑着半旧的二八双杠,带着好奇和渴望,背负父母和家人的期待,走进中学校园。我开始知道,除了村子后面的恒河,在乡政府所在地,也有一条恒河。并且,因着一个粮油交易市场,这条恒河每日舟来楫往,一片商旅繁茂景象。从小学生到初中生,从泥泞土路到柏油马路,从杨石庄到何家坞,故乡的经纬线延伸着,向着更为广阔的世界。

宁弯十里路,不走何家坞。宁抛十里荒,不走大梁庄。乡谚俚语背后,其实是缺衣少食困顿历史的写照。我后来考证过何家坞名字的由来:明朝时兴办地方邮政,在古河设点,邮差送信除却跑腿,就靠船带。邮船停靠点设一胡姓家门口,为方便停船,建一船坞,定名为胡家坞。上报名称时,因方言口误,被错录为何家坞。因此,何家坞何姓寥寥,大姓为张氏。口口相传的历史是,明朝洪武年间,张氏一族自苏州迁徙至此,或定居东庄梨园,或定居西庄古河。东庄习文,知书达礼,文人辈出,每遇落难之人,慷慨解囊;西庄精武,行侠仗义,孔武彪悍,流匪畏之,不敢到何家坞一带打家劫舍,故时有“东庄有饼,西庄有墓”之说。

八九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的古河,虽得阜宁、涟水、淮安三县交界交通便利,但尚未带来繁华和富足。地处西南边陲,让这片土地有着“春风不度玉门关”式的闭塞和迟缓。现在回忆起我的初中年代,晚自习的煤油灯,下雨天泥泞不堪的回家路,飘在冬瓜片上白花花的肥肉,仍清晰如昨。

精神世界的黯淡,往往与物质生活的贫瘠一脉相承。照亮精神世界的是书本和知识。油菜花开的季节,风柔柔缓缓吹过何家坞。在学校西边的田野里,我和同学背鲁迅的《故乡》,朱自清的《背影》,背ABC和数学公式。拎着饭盒到恒河边洗刷。晚自习下课铃响,飞奔到面馆看《射雕》。偷偷溜到游戏机室打魂斗罗。躲在宿舍“吹钱”(一种把硬币吹翻面的小游戏)。写小纸条递给前排的女同学。考前玩命复习至深夜。野性的农村少年,有懵懂,有顽劣,但更多的,是渴望通过读书成才走出泥土地的自制。

农历逢五逢十,何家坞大街便会热闹起来。街道两旁的商品琳琅满目,农具农药,服装糖果,生活用品……卖老鼠药的扩音器震耳欲聋,卖T恤的小哥站在椅子上扯着嗓子吆喝。七里八乡的人们挤在逼仄的街道上,慢慢往前挪,遇到心仪的货物,便停下来,一番讨价还价。文化生活相对匮乏的岁月,赶集是那时农村人生活中的一大盛事。我跟着祖母赶的第一个集是梁庄集。以一座小桥为中心,纵横辐射不足一里路,其规模和热闹程度远不及古河集。1999年师范毕业后,我分配在神墩初中工作,每到逢集日,也会和同事到街上逛逛。不为购物,只因地处偏僻,生活单调,寻个解闷的热闹。

时移事易,赶集这一传统习俗仍沿袭至今。在物质生活充裕富足和市场经济高度繁荣的今天,赶集的固有属性渐渐式微,更多的似乎只是一种惯性而为。传统习俗根深蒂固,在一代代的传承中,逐渐沉淀为一种文化。赶集文化里,弥漫着浓烈的乡情乡韵。我们这个年纪的人的记忆里,大都有这样一个温暖的场景:一双小手,拉着母亲的手,或骑在父亲的肩上,走过一条市声喧哗、人声鼎沸的小街。

已过不惑之年。想来近四分之三的岁月,都是和古河厮磨相守。孩提时代,中学时代,教书生涯,每一段岁月,都在我的身上和心底烙下深深印记。我怀念春天的原野,柳枝轻拂干净的河面,紫花摇碎清晨的雾气,燕子在人家的屋檐下呢喃;我怀念夏天浣衣的村妇,穿着碎花的确良衬衣,走过绿树荫浓的村间小路。黑不溜秋的顽童们,一个猛子,潜进夏日的深处;我怀念秋天的芦苇,被镰刀刈倒的稻田,颗粒归仓的辛劳和喜悦,散落在田野里的草垛;我怀念冬天的那场雪,追着一只野兔,跑过白茫茫的庄稼地。拎着小布袋跑年的快乐,穿上新衣服的欣喜。是的,她们,都是我真真切切的存在,深深浅浅的喜欢,熟悉而遥远的怀念。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偶尔回古河,我会驱车在那片熟稔的土地上走一走,只为看看亲切的风物和乡亲,灌溉总渠大堤的幽深,中神路的畅达,郭奶奶庵的静寂。还有,越来越干净的村庄,越来越繁茂的集镇,越来越齐整的田野,越来越滋润的日子,越来越明媚的笑脸。“东庄习文,西庄精武”的精神基因没有湮灭,文武双全的古河人,正在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建设幸福家园,创造美好生活。在新时代,他们,配得上更为富足的日子。我熟悉的和不熟悉的同志们,激情满满,干劲十足,招来了“金鸡蛋”,建起了银杏广场,九大重点工作,每一件,都连着民心。“四个古河”以加速度的姿态,向着乡亲们跑来。捧回综合考核一等奖,是对他们最大的褒奖。

对于家乡变化,我有最直接的体验。前一阵子,丈人家门前那条一到下雨天就深一脚浅一脚的路修好了,车子可以终于可以一直开到家门口。孩子舅舅立马喜提一辆红旗轿车,“虎背熊腰”地停在门口,很是威风。“生在红旗下,就买红旗车,支持国产货,我这算不算爱国?”孩子舅舅笑眯眯地问我。我连连点头,算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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